最近,美国能源情报署(EIA)预测到2020年,美国将成为天然气净出口国。然而,就在5年前,美国大部分专家还认为美国需要大幅增加天然气进口来满足需求。带来这一转变的就是页岩气的大规模开发。目前,美国的全部天然气资源储量为2203万亿立方英尺(相当于62.4万亿立方米),差不多能供给90年的消费。据EIA预测,从2010到2035年,页岩气占全部天然气供给的比例将从23%提高到49%。
在美国国内,页岩气大量生产和供应大幅度降低了能源成本,为促进基于天然气的化工制造业回流提供了机会,也降低了其他制造业的能源成本。目前,页岩气的发展为美国提供了140万个就业机会,预计未来可能提供高达300万个新就业机会。因此,页岩气产业的迅速发展,将加速美国经济的复苏。在国际上,页岩气革命大大加强了美国的能源安全,赋予美国在全球能源市场上更有利的操控地位。
那么,美国页岩气革命的成功会给美国的全球能源政策带来哪些改变呢?
猜想一:通过国内油价与国际油价的脱钩,强化美国对其他国家的能源成本优势
美国国内能源供给的增加,通过价格拉大了美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能源成本差距。并且,美国通过一系列的运作,实现了美国国内油价WTI与欧亚各国普遍作为基准油价的布伦特油价的脱钩,造成了国际上实际存在的一个石油价格“双轨制”。由于油价和气价都显著低于欧洲和亚洲地区,美国经济未来的全球竞争优势大大增强。
猜想二:改善能源安全形势,减轻军事开支压力和战争风险
兰德公司和其他智库的研究认为,在中东和阿富汗地区的战争为美国带来了较为沉重的财政负担及军队人员损失。在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美国政府已经不堪重负。因此,美国基于谋求能源独立,让西半球成为美国能源的主要供给者。页岩气革命,加上美国、加拿大、巴西等西半球国家石油资源的增加,使这种能源独立几乎成为现实。因此,未来美国的中东政策和能源外交政策将获得更大的主动性。比如利比亚危机,美国就可以放手让欧洲来主导。美国也着手从阿富汗脱身,甚至希望其他国家能够出兵阿富汗来维持当地的稳定。
猜想三:推动页岩气技术的输出,占领更多市场,压制俄罗斯、伊朗等天然气出口国
目前,美国已经进入页岩气大量生产和利用阶段。美国下一步的重点将是向其他国家推荐本国的开采技术,谋求占领更大的市场。目前来看,美国技术输出的主要目标国有两个,分别是亚洲地区的中国和欧洲地区的波兰。布鲁金斯研究所的俄罗斯问题专家费奥娜·希尔认为,俄罗斯控制欧洲天然气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莱斯大学贝克尔研究所受美国政府委托所做的研究报告《页岩气与美国国家安全》认为,页岩气革命最终能够把俄罗斯在欧洲的天然气份额从2007年的26%降低到13%的水平。
这一战略显示出,美国将以页岩气为“武器”,压制俄罗斯和伊朗这样的潜在对手。俄罗斯和伊朗都是天然气资源大国和出口大国,尤其是俄罗斯一向以天然气控制者自居,不仅以“断气”要挟欧洲国家,还希望控制中亚天然气资源。美国希望向中国输出页岩气生产技术,既可以帮助中国提高天然气自给能力,从而防止中俄关系进一步强化;又可以为美国公司获得巨大的利润。
美国的这一战略一旦得以实施,那么无疑将削弱俄罗斯的国际地位与战略能力。波兰如果实现页岩气开采的突破,就会大大影响俄罗斯作为欧洲供气者的地位。
猜想四:研究美国向东亚地区出口液化天然气的可行性
美国目前并不反对向东亚地区出口天然气。美国全球能源战略公司总裁斯芦茨认为,美国是否出口天然气应由市场决定,限制市场行为将会抑制国内在该领域的投资,反而不利于降低国内价格。而且,美国、加拿大有足够的资源来满足国内外两个市场。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报告也建议美国政府不要试图干预液化天然气(LNG)出口,认为那样将会导致政府对国内消费者进行补贴,并减少天然气生产商的利润。当然,实现美国向东亚地区出口天然气还会经过议会听证,以确认不违反公共利益。
尽管美国天然气价格大大低于东亚地区,但是要实现出口,还需要进行较大规模的LNG港口终端方面的建设。而且,LNG的计价是以国际石油价格为基准的,因此,只有当国际油价长期高于80美元的时候,东亚地区从美国进口LNG才是合算的。
在过去10年里,美国页岩气产量增加了11倍。美国能够率先实现页岩气革命,是基于多方面因素。第一是美国多年积累下来的油气勘探经验和地质学基础数据。美国每年都在打成千上万个勘探井,并且通过法律要求,必须上报地质学数据,因此积累了大量的基础信息,为摸清美国页岩气资源储量和埋藏特点奠定了基础。第二是美国有明晰的资源产权制度,私有化的矿物所有权为美国中小企业发展页岩气勘探以及研发相应技术提供了制度保障。第三是美国活跃的中小企业,尤其是科技型中小企业为技术创新提供了基础,关键性的技术突破都来自这些中小企业。第四是美国灵活的天然气市场定价机制和发达而灵活的资本市场为页岩气的发展提供了交易基础。第五是美国能源市场规制部门审批灵活,州一级政府即可以批准勘探开采业务。第六是美国广泛覆盖的天然气管网为页岩气开采提供了消费市场。第七是美国的环保监测体系保障了没有发生大的环境污染事故。
中国也应该认真考虑页岩气的开发前景,应该结合国情现实,认真研究美国发展页岩气的经验和制度环境,为中国实现页岩气的大规模开发做好准备。